聖經故事徵文比賽講座

日期:5月4日(星期五)
時間:晚上7:30-9:30
地點:本會聖言中心
講員:施瑋(作家)
   黎子鵬(大學教授)
費用: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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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評審的整體評語

艾阮
宋曉賢
施瑋
莫非
黃瑞怡


評審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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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評審的整體評語

 

莫非

用故事向深淵下戰帖

眾所周知,後現代是一個說故事的時代,無論新聞、電影或網路,異象傳遞、直銷見證、談判和講座教導,都深深地被各樣故事所浸潤、所充滿。


新聞記者傅弗德(Robert Fulford)在其所著《敘事的勝利》(Triumph of Narrative)一書中也提到:「說故事立於文明生活的真正核心」我們用說故事來解釋、教導和自我娛樂。說故事也是我們了解世界、認識自我與影響彼此的重要方式。


然而,當我們的社會文化正擁抱著各色樣故事的時候,卻也同時揮斬掉了那最重要的一個「大故事」──上帝的故事。現代人對聖經中的上帝拒絕,淘汰掉所有關於神的信仰故事,也因此抽掉了世界中最重要的一條故事主軸綫。


於是,人們開始捏造自己的故事,一個、百個、無數個,卻沒有一個是內含真理,反映完整人性的真實故事。語言和故事悲哀地,不再被用來發現創造中的豐富,與創造後面的創造主。取而代之的,是被用來在一些無意義的表面上,創造無數主觀又個人的文化故事。以致於當今世人面臨的是和神對立,又多到氾濫的種種文化故事。


面臨如此汪洋,世人要選擇哪一個故事呢?伴隨著文化中的「反故事」,基督徒也被消費主義情節、追求權力、偶像、情欲與自我滿足的故事給圍剿。這是一個故事的深淵,我們需要用信仰的故事來提升。我們需要用信仰故事,來向文化故事的深淵下戰帖!


然而,基督教不是沒有故事。但因多年來基督教的重教義信息,輕故事,使得許多精采的聖經故事:摩西、大衛、路得等,從血肉故事中被剝離,成為一個個扁平、抽象,又讓人讀疲了的聖經人物,所有的情節也被簡化為一、二、三的屬靈原則。在基督教裡,這是一個被忽視過久的現象。在教義教導和道成肉身的故事中間,我們其實存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一堆強調「該怎麼樣」,「要怎麼作」的教義教導,和有血有肉、有缺憾,有軟弱掙扎的真實人生中間,隔著一大道鴻溝,兩邊隔岸遙遙對望。


我們需要反映人性真實的信仰故事,來讓我們認同,並受激勵也想活出屬於自我版本的信仰故事。我們需要向教義與人生間的深淵下戰帖!我們需要許多精采的信仰故事,來引導我們解讀人生,活出信仰。


這次漢語聖經協會舉辦的聖經小小說和兒童聖經故事徵文比賽,可以說是面對深淵所下的第一道戰帖。從收到的稿件數量來看,想說故事的作者是存在,而且故事還說得不錯,很讓人驚喜。


只是聖經故事不好說,一方面對聖經要有十足的掌握,卻又要作到不為其給綑綁。大部分參賽稿件寫出的故事,無論聖經小小說或者兒童聖經故事,都可看到作者很為聖經故事情節掣肘,施展不開,想像力很難起飛。


若能跳出聖經文字與視角,「另起爐灶」來發展故事,就勝出了。已過世電影導演胡金銓就曾說寫劇本的關鍵在於:「情節要合情合理,結局要在意料之外」。他點出故事的一個張力和吸引處,就在其「不可預料」處。愈能離開熟知情節與結果的,就愈容易成為吸引人的故事。若能讓即使熟讀聖經的基督徒,讀來都像一個新的好看故事,就成功了。


因此故事說得新鮮,是一個秘訣。或者可以選一個新鮮的觀點來說故事。比如說從被丟石頭的女人(生命的光),或從聖經中只有一個名字的巴拿巴(廣場上),或從沒有面孔形同配角的烏利亞(烏利亞之死),或乃縵的僕人(姊姊的祈禱)、或巴蘭的驢子(巴蘭有隻小毛驢),或者虛構出沒拿出五餅二魚的小孩(你願給我麼?)…都已給人讀到新鮮故事的一個期盼心。新鮮觀點可以帶領讀者脫離熟悉故事,進入一個不同的說故事角度。


另外情節設計也是說故事的一個重要技巧。如何不話說從頭,按照時間順序來說,是重要的故事設計。「生命的光」裡,從女人被抓住要丟石頭的場景寫起,而非犯淫亂的開始。「烏利亞之死」是情節設計最大膽的,透過烏利亞、大衛、拔示巴、拿單每個人來說同樣一個故事,同時內有情節的推進,很別有新意。「廣場上」,則是從監獄裡聽到外面耶穌受審的場景寫起,很有側寫故事核心的巧思。


好故事還包括人物塑造,能進入人物內心,同時也可藉故事中其他的角色來反映主人物外貌。比如「生命的光」裡,「我聽見鄰居阿婆很自信地對一個外地人說:“我就知道她早晚會出事,利未不在家時,她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真不知扮給誰看呢!”….有個小孩叫西布倫,平時很親我的,常常跑到我家來玩,今天看見我被這麼多人拽著,覺得很奇怪,想要跑上來,卻被他媽媽拉住,附著耳朵說了些什么,他一脸惊吓,看我的眼神也奇怪起來。」都是透過旁人來反映姦淫女人的特點。此篇很特別的,除了描寫行姦淫的女人,同時也探討了姦夫,對人物心理與事件掌握得很深。這是此篇勝出的原因。


有時能夠虛構一個聖經裡沒有提及的人物,也很好,電影「埃及王子」裡虛構法老就是摩西的哥哥,完全沒有神學問題,卻很有故事推動力。「你願給我麼?」虛構阿布(名字是否對應「阿不」?)來對比阿德的願意奉獻自己的五餅二魚。一般讀者會認同的是給不出去的那位人物,這是一個心理距離,和讀者比較靠近,但又可以有一個阿德來投設自己可以學習的對象。「姊姊的祈禱」中則虛構了一個情節,阿寶姊姊的禱告,很別出心裁,用姊姊的信仰和阿寶作一個對比,可以呈現阿寶個人生命的狀態與發展。人物的安排是很重要的說故事技巧,對稱、反映、投射….都是很有趣的嘗試。


但是人物刻劃,尤其心理動機描寫要小心。聖經透露不多,可以運用想像力,卻不宜作過多的推演。比如「烏利亞之死」,烏利亞是否真的知道妻子出軌,而尋求在戰場上自決?他是否說過什麼來讓自己死後,還困擾著大衛?…其實,烏利亞若不知道真情,卻還一意忠貞為國為王犧牲生命,會含有更大的悲劇力量。就像電影Platoon 中,忠心愛國的一位美國大兵,在越戰中犧牲於無謂的政治手腕,仰天無語舉雙臂倒下,有多少悲涼?


說故事中,細節描寫尤其重要,「生命的光」中有這一段:「我一個踉蹌,整個人跌在地上,剛作好的衣服都髒了。我想要起身,項鏈竟不爭氣地斷了!珍珠撒了一地。我就去撿。他們不讓我撿,又推我一把,我就重重地坐在地上了。」是一個細膩的描寫,珍珠所含代的美與珍貴都被污衊了。「你願給我麼?」中則有「阿布輕輕按了按背包。其實阿布的背包裏還有一小瓶井水,是媽媽早上特地放進去的。只有一小瓶,這麼熱的天,不知還要走多遠才能找到下一口井,給了他們,我自己渴了可怎麼辦呢?」那「輕輕地按了按」,透露多少幽微心思?說明了很多心中的猶疑與掙扎。細節是幫助讀者進入故事的重要橋樑,增加故事的可信度。寫聖經故事,因聖經只提出梗幹,所有的細節都需要作者去填補。這是想像力可以發揮的地方。


自然,信仰小說脫離不了信仰的主題。基本上這次進入決賽的作品都中規中矩,沒有太大的神學問題。只是信仰要寫得深,在如此少的字數規定下會是個挑戰。有的故事寫得很有意境,但探討信仰卻過輕,因此無法進深。「廣場上」的推進小說味濃,可以看到讀者寫小說的潛力,若能發展成為較長篇會很有看頭。但因困於極短篇,就只落了一個未完的小小伏筆。這是文體的限制,不是作者的筆力不到位。


最後,想提到一個說故事的語言問題。故事應建立在語言上面,說故事的語言應該帶有文學性,有比喻、敘述、象徵、類比、人物刻劃和對話。整體來說,這次進入決賽的故事語言都傾向平淡,沒有讓人眼睛一亮的文筆。普遍缺少文學性的描述,更沒有象徵比喻讓文字發揮作最大的跳躍。說故事的題目更不見經營,其實題目也是創作的一部分。「廣場上」這樣的題目,瞅過一眼,就已經把讀者帶入故事現場了。「生命的光」則傾向抽象,比較沒有給人臨場想像的空間。


無論如何,這次比賽是一個好的嘗試,成績雖然不夠兇猛,但是戰帖總算下了一道了。套句國父的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們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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