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上主以慈愛對待你們,像你們對待已故的人和我一樣。」(得一8,《新漢語》)拿俄米命令兩個兒媳回娘家,也祝福她們。她對上主慈愛的想像,是來自兒媳曾經如何對待她和她的家人(丈夫和兒子),就是她從她們那裏所領受的恩情。
許多時候,我們無法丟下人間的恩惠,去拾取上主的慈愛。
路得記展現的恩惠,超越了人倫關係中設定的情與義。路得決定與拿俄米一起生活,「堅持己意要與她一起去」(一18);她誓要生死相隨,「否則願上主這樣對待我,甚至加倍這樣,就是死亡分開你和我」(一17)。接着經文出現了兩個內容相似的敍述:「她們就去了,二人一起,直到她們來到伯利恆。」(一19)「拿俄米回來了,還有路得這摩押女子,她的兒媳與她一起,就是從摩押地回來的人。她們來到伯利恆……」(一22)第一章原文多次出現「與……一起」這個短語。與某某一起,意義比單純一同走路更大,指的是與對方一起生活,同甘共苦。這不是一個年輕寡婦必然的人生選擇,也不是律法規定下務要作出的犧牲。
神似乎在路得記隱藏起來,沒有直接介入,但他的慈愛卻與人的恩惠並行施與。波阿斯容讓路得在他的田裏拾取麥穗,處處保護她,讓她和拿俄米得到飽足。波阿斯給路得的恩惠,要比律法的規定更多,他吩咐男僕:「即使在麥捆之間,她也可以拾取,你們不可羞辱她;甚至你們務必為她從麥束裏抽出一些來,然後丟棄,給她拾取,你們不可責罵她。」(二15-16)原文用了兩個相同的連接詞(可譯作「即使」和「甚至」),把兩個吩咐連到同一個目的:希望路得可以拾取多一點麥穗。
華人對恩惠的觀念,往往與人倫道德掛鉤,例如「施恩莫望報」、「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話雖如此,但骨子裏卻期望彼此回報。反過來也如是,接受好意時恐防別人有何意圖,惴惴不安。路得表達她不會離棄婆婆:「你的族人就是我的族人,而你的神就是我的神。」(一16)後句的原文直譯是「而你的神,我的神」,真誠坦蕩。當我們領受別人白白施與的恩惠時,不管是大恩大德,還是小恩小惠,不妨從心裏掏出「你的神,我的神」這句話來,然後欣然確認和感謝那恩惠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