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在美國進修,傳來了家居的短片:一個淺窄的小小房間,門口那邊是惟一對外的窗口,所以,推門就是另一個世界。一片遼闊無垠的野地,朝北那邊搭建了幾棟整齊的平房,中間零零星星地擺放了幾台轎車,鬱鬱蒼蒼的一列遠樹一字排開,令人想起E.M. Forster的 A Room With a View。
一個房間有一個景觀,一個句子又何嘗不可以有一道風景?Asentence 確實也可以 with a view,也就是「帶有景觀的一個句子」。我嘗試從詩篇裏面摘下一兩個句子,用稍為隨意的文字意譯一下,然後浮想聯翩,或直觀,或仰望,或俯瞰,甚至對視……看詩句帶出的一道一道風景,所構建的情緒或人文景觀。
我不是要在這裏談聖經翻譯,也不是要做嚴謹、認真的釋經工夫,只想我手寫我心,帶出個人讀詩篇的一點感受和反思。或許,這個角度可以豐富「讀詩」這件事也未可知。這一次,我想談談詩篇第八十四篇。很羨慕可拉後裔「害」的這種病。這病,說穿了,無非是因為過於專注。
……我渴慕,我的整個人,甚至思戀成疾
因上主的院宇。
我的心和我的肉身
都向永活的神歡呼。
(詩八十四2-3,筆者自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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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能有一個小時不看手機,專注於手邊的事情,我想我們應該有潛質成為這個時代的守望者,或某一方面的專家。
我們大概沒有詩人這種病,倒可能有另外一種病。我們不單喜歡將時間切割,也喜歡將自己的身體和心靈區隔起來,將事情、工作、娛樂,人際交往通通碎片化……
然而詩人抱持着一種專注與深情,一份純全與真摯,將他的戀慕,他的痛苦,以至他的喜悅,通過詩中的用字、意象、層遞的節奏、亦步亦趨的韻律,以至跨行連續的句法,漸次展現出來,成為我們這個世代的生命圖景。詩可以興,這話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