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經與譯經 - 2017年04月號






此歌只應天上有
—談《新漢語譯本.以賽亞書》五十三章3至5節的翻譯

3他遭受藐視,被人唾棄,
是個飽受痛苦,經歷憂患的人。
好像被人掩面不看的一樣;
他遭受藐視,我們也不尊重他。
3נִבְזֶה וַחֲדַל אִישִׁים
אִישׁ מַכְאֹבוֹת וִידוּעַ חֹלִי
וּכְמַסְתֵּר פָּנִים מִמֶּנּוּ
נִבְזֶה וְלֹא חֲשַׁבְנֻהוּ
4確實是他親自承擔了我們的憂患
並背負着我們的痛苦
可我們卻以為他所受的打擊,
是被神攻擊和羞辱了。
4אָכֵן חֳלָיֵנוּ הוּא נָשָׂא
וּמַכְאֹבֵינוּ סְבָלָם
וַאֲנַחְנוּ חֲשַׁבְנֻהוּ נָגוּעַ
מֻכֵּה אֱלֹהִים וּמְעֻנֶּה

5然而他是為我們的罪行而受傷,
為我們的罪惡而被壓碎。
那加在他身上的懲罰使我們得平安,
因他所受的鞭傷,我們得到醫治。
5 וְהוּא מְחֹלָל מִפְּשָׁעֵנוּ
מְדֻכָּא מֵעֲוֹנֹתֵינוּ
מוּסַר שְׁלוֹמֵנוּ עָלָיו
וּבַחֲבֻרָתוֹ נִרְפָּא־לָנוּ
《新漢語譯本》試譯 BHS

這首僕人之歌耳熟能詳,其實它不單真實動聽,而且令人動容!

第3第4兩節字詞重複,內容相近,可第4節觀點驟變⋯⋯。

第3節說受苦的僕人被藐視、被唾棄,飽受憂患和痛苦,而且不為「我們」所尊重,所以「我們」頂多負起不尊重僕人的罪。但第4節卻赫然指出:僕人之所以受苦,是因為他承擔了「我們」的憂患和痛苦。於是讀者從一個旁觀、疏離的角度,驟然被逮到事發現場,並且成為了當事人。

再說,這一節的原文אָכֵן...הוּא「確實是他親自」的強調用法,更顯出「我們」的頑梗與無知,而這種頑梗無知又給接下來的一句作進深的挖掘(作者朝核心再掰開了一層):先前「我們」只是不「尊重」(חָשַׁב) 他,如今「我們」更「以為」(חָשַׁב) 他為神所擊打。

請留意「尊重」和「以為」是同一個詞,而這裏也插入了「可我們」(וַאֲנַחְנוּ)這強調代詞,如同節上句的「他親自」,是頗為強烈的表達。「我們」頑劣的心思無所遁形,因為作者已經從外面的態度走進內心的思緒了。

第5節終於來到核心了。它提到這僕人是因為「我們」的罪而被壓碎的!原來問題的根源就在「我們」的罪(舊約希伯來文關於「罪」的四個常用詞都先後在五十三章出現)!第5節之後,受苦僕人對罪人那份深深的愛,隨詩行漸次展現⋯⋯,讀畢全篇,實在令人思緒低回。

重讀以賽亞書五十三章的僕人之歌,不期然想起白千層。作者採用逐層掰開的手法,儼然那剖開千重的心緒,以層剝的姿態苦戀着藍天的白千層。